上午十点 钢岭市市医院门口
“岳菲啊!不用你来拿行李箱,帮妈妈拿包就可以!”
“好的。”
岳菲的妈妈正在帮岳菲提行李,由于岳菲的左胳膊烧伤,所以医生嘱咐不能做动作过大的运动,所以由岳菲只是用右手帮助拿手提包,打算打出租车回家准备东西,后天回学校报到上学。
比较因祸得福的是,由于莲花中学的位置在陨石坠落的波及范围内,受这次陨石事件的影响,学校中有一部分学生因意外受伤不能到学校上课,其中有不少新生没有因伤势无法报到,借此,教育局通知校方开学时间延后半个月,让岳菲心里最后的担忧烟消云散。
半个月的时间里,岳菲的右腿骨折虽然不能剧烈运动,但支撑身体走路是没问题了,所以才能提早出院,岳菲也心里默默庆幸自己伤势不重,听说医院里还有因为爆炸的能量波炸断下半身的患者,自己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啊!
岳菲这么想着,上了一辆出租车准备回家,路上,岳菲的妈妈看着自己宝贝女儿烧伤的胳膊,心里暗暗心疼。
“岳菲,你觉得你的伤怎么样?”
“母上,你放心吧!除了胳膊有点疼以外,右腿没问题了,身体机能良好,放心吧!”
“唉,女孩子夏天穿短袖,胳膊落下一条疤,真是遭罪啊!”
岳菲妈妈看着自己女儿受伤的胳膊,心里暗暗有些愧疚,要是那一天自己能陪着女儿去报到,就不会有小偷偷女儿的钱,或许就不会出那么多事了。
岳菲皱眉看着自己左臂肘下的伤疤,那是一条树枝状的淡红色疤痕,长达十多厘米长大约有指甲盖那么宽,据医生所说,那是闪电进入自己体内的入口,虽然伤口已经长出一层新皮,但下面始终隐隐作痛让人瘙痒难耐,不时有一种血液涌动的感觉。
但还没等岳菲注意力挪开,出租车司机就突然急刹车,巨大的惯性让岳菲的身体向前撞在了座椅上,让岳菲的大脑被摇晃的眼冒金星,还没等眩晕停止,整个车体又再次向侧面翻转,前方的车窗却轰然破碎,红色的货车车头直直撞碎了玻璃,砸碎前方的障碍向后方的岳菲。
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变慢,岳菲的大脑被一阵剧痛轰炸,车内的一切变得视线所及,满脸是血的司机肢体正扭曲断裂,汽车破碎的零件如同尘埃般四散飘浮,还有母亲那惊恐又无助的尖叫,场景在她的意识中放大又变得模糊,但仅仅只凝固了几秒……
不要,快停下!
再次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,岳菲失去了意识,不知道过去多久,又仿佛过去几天或者几十年,眩晕与疼痛在全面各处回荡,岳菲再次醒来却看到地狱的一幕。
满脸痛苦与泪水的母亲正位于自己面前十几厘米的距离,她被一条钢筋贯穿脖子与胸口,鲜血顺着那条钢筋在地面流淌,已经润湿了自己的脸庞与地面,锋利的车架缠住了她的四肢……
“妈!”
“岳菲、快跑!妈、妈支撑不了多久!”
岳菲妈妈近乎咆哮着,死死支撑着自己后背上即将倒塌的车架,她怒目圆睁盯盯着岳菲,看向了一米外上方的透光缝隙,狠狠地一头顶开了岳菲。
岳菲的泪水不住地滴下,但母亲推开自己也让她清楚,自己这时候应该干什么,她只能艰难地运用四肢,在狭窄的空间中向上攀爬,向路人寻求一线生机。
不!我不要死,我要活下去!妈还在等我,我还有很多没做的事,过去经历的一切我不要失去!我还要未来!未来!
岳菲挣扎着向上蠕动,挤压于车体狭小的缝隙,破碎的车窗散落的玻璃碎片环绕在缝隙中,尖锐的边缘刺入她的皮肤划开深深的沟壑,留下骇人醒目的鲜红路径,但岳菲本能中求生的欲望依旧无视痛感,驱使着仿佛还属于自己的身体向前行进……
她记得这种感觉,自己在树下被雷电轰鸣时,瞬间也有过的这种感觉,那种剧烈的求生欲望,那种不想死、不想陷入黑暗的欲望,在求生欲望驱使下,她更加奋力地朝着出口发力,眼看着双手已经伸出触及前方那份耀眼的光芒,温暖随着接近而传达到手臂,那求生的希望近在咫尺。
但却在一瞬间,伴随着一次巨大的热浪,她的身躯被火焰所贯穿,视野最后一幕停留在了太阳般耀眼的火光中,意识被巨大的力道拉扯,即便她努力抵抗,但还是扔出了这个空间中,重新陷入了一片无光的混沌。
几个小时后,消息很快被这个小城的媒体记者们所知道,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做成新闻,在这个普遍无名的小城里,成为了除陨石事件之外的最大新闻,供更多人所知消费。
近日,位于本市中心的转盘街区发生一起疲劳驾驶事故,一辆由东向西行驶的油罐车与一辆由南向北出租车,在一处下坡地段发生侧面相撞,因为事故发生突然,使出租车司机躲闪不及,巨大的惯性油罐车发生侧翻,导致出租车的乘客与司机均压制在车底不能移动。
事故发生两分钟后,油罐车原油泄露发生爆炸,而出租车司机与乘客未能及时逃出,除油罐车司机外,这场事故中无人幸免,其中一名未燃烧殆尽的尸体身份已确认,为莲花中学的高一新生岳菲,其它事故细节正在调查中…………
病房里
“最近发生的事真多,陨石又是车祸的,你说是不是啊?兄弟,喂?兄弟!”
一名病人看着电视中的新闻,内心里对车祸的惨状感叹,出于常人的习惯,他随口呼唤对面病床上的程石,但程石始终并没有搭理自己,依旧目光呆滞地看着电视,表情变得悲伤不已,这使得他略微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。
程石看着电视中车祸的消息,屏幕中岳菲笑盈盈的照片,面色苍白久久不能移开目光,他很难相信之前与自己说话的活人,这么一大会儿就这么死了,为什么对自己好的人又死了!
不,你为什么死了,你不能死,我想对你说一句……
程石情绪激动地想要起床,但自己骨折的双腿却固定在床上,他想要将固定自己双腿的支架撕开,不经意间,他回头看到了床头上那朵有些萎靡的向日葵,那朵向日葵已经因为缺水花朵凋零了几片。
让程石激动的情绪破了一盆冷水,想要撕碎束缚的双手渐渐放下了,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。
她死了,事情已经发生了,除了后悔与遗憾,自己又能做什么?那个女孩就算是活着,自己又能给予她什么?
还未等程石从悲伤中脱离,走廊里突然传出一阵嘈杂的声音,病房的门被粗暴地推开了,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出现了。
“这位先生,您不能进去!”
“走开,老子见自己的儿子要你管!”
闯进来的男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汉,面目看起来就是不好惹的那种,面色红润散发着油桐的光泽,说话间吐出不断浓浓的酒气,似乎是刚刚喝了不少酒,让路过的人无不掩鼻,纷纷绕这个恶心的醉汉绕道走。
“先生!你的行为严重违反了医院的管理条例,请您……”
还未等护士阿姨说完话,闯进来的男人一巴掌将她扇开,气势汹汹走到了程石的面前,程石低着头不忍直视眼前的男人,他的内心是接近崩溃的。
“喂,半个月了!跟我回家……”
“我的伤还没好,我……”
程石恐惧得瑟瑟发抖,他闭着眼睛双手抓着床单,他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,但每逢经历都会从心里散发恐惧。
醉酒大汉并没有说什么,见程石的双腿被固定石膏,脸色突然暴怒,直接反手一巴掌打在了程石的脸上,之后撕碎病床上的布条,拿起轮椅将程石扔在了上面,意图将他直接带走。
一系列的动作都没有犹豫,来不及让现场的人阻拦,程石就被拉到楼下准备出院,他没有反抗,他只有听天由命,就算自己现在能跑,又能跑到哪里去。
醉汉挤开排队的人群,没人试图阻拦这位发酒疯的大汉,他匆匆忙忙给程石办完了出院手续,将程石的轮椅放在了破三轮的后面骑车回家。
“靠,花老子那么多钱!供你念书又供你吃饭,这么多年也不吐钱,我养你个废物干什么!”
醉汉朝着程石头上又是一拳,将程石打得鼻青脸肿,鲜血从头顶丝丝缕缕地冒出,但并没有让醉汉在意,他依旧准备开车将其带回家,但是,他惹出这么多的麻烦,打护士、强行带走病人又插队,警察自然是不会不管,几名拿着电棍的警察就冲上去阻止他。
“先生,请跟我们走一趟!”
“你管老子,你算哪根葱!”
醉汉见警察阻拦自己的去路,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块砖头,向警察扔了过去,直接砸晕了一个。
“父亲,住手啊……”
见事情越来越大的程石,虽然已经习惯,但他可不想让这个失控的“混蛋”闹出人命,那么自己就真的一个人了。
程石挣扎着拉住了醉汉的衣角,可谁知道醉汉仿佛是急红眼,随手抢过一名警察的电棍,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中了程石,位置正中他的太阳穴,程石失去意识前,盯着这个世间名为父亲的人,双眼常含泪水,沉重地躺在了地面上闭上了双眼。
为什么,你要这么对我,我做错什么了吗?我恨你!如果我能够反抗,哪怕只有一次,我不会再活在痛苦之中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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